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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天然的材質,軟木塞讓每一瓶酒都可以變成獨一無二的一瓶,特別是經過一段時日的瓶中熟成之後,多變與不可預期,有些時候反而是葡萄酒最迷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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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經巴黎,友人邀約家中晚餐,於是拎了一瓶Comte Senard酒莊2006年份的特級園紅酒前往。06年的風格也許柔和一些,但那是以結實耐久聞名的Corton Bressande,大約需五、六年後才開始適飲,也許十多年後更佳。到的時候主人已經開了佐餐的紅酒,這瓶就被留下來當成了禮物。大約一個月之後,輾轉聽說這瓶酒有異狀,說是布根地的特級園怎會用塑膠塞封瓶呢?難道會是假的嗎?

這是一種稱為AS-Elite的高檔塑膠塞,由三種不同的合成塑膠材質組成,其中與葡萄酒接觸面的透明膜號稱是製作人工心臟的材質,可以維持百年以上不壞。Comte Senard確實是葡萄酒界中最早採用的頂級精英酒莊,但並非唯一,其他知名的布根地酒莊如Olivier Leflaive和David Duband也都已經相繼採用,自2008年份開始,Morey-St.-Denis村內最知名的Domaine Ponsot酒莊也決定改用,包括每瓶已達六百美元的2009年Clos de la Roche Cuvee Vieilles Vignes也一律將以此塑膠塞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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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點疑慮地詢問莊主Laurent Ponsot是否酒迷們已經準備好從如此珍貴的名釀中拔出塑膠瓶塞,他充滿自信地說,研究封瓶的問題二十年,這是最好的解答,請相信我們的專業。他確實相當勇敢,因為這樣的瓶塞並沒有超過二十年以上的實驗樣品做為佐證,而他的Clos de la Roche如果沒有壞瓶塞的變數應該有三十年以上的壽命。許多購買2008年Ponsot葡萄酒的酒迷,在開瓶之前也許並不知道他們買到的是塑膠塞封瓶的珍釀。希望他們不會碰到跟我一樣的尷尬。

葡萄酒的封瓶法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多樣,除了自然軟木塞、合成軟木塞、Vino-Loks玻璃塞、Diam膠黏塞、塑膠塞、AS-Elite合成塑膠塞 以及金屬旋蓋等等,各有優點但也各有缺點,不幸地,沒有一個是完美的選項。封瓶會變成如此複雜的問題,也許得從三氯苯甲醚開始談起。以軟木塞封瓶的葡萄酒,大約有1.5-5%可能會被這種簡稱TCA的化合物所污染,散發有如腐敗的木頭、浸濕的報紙或甚至發黴的木塞味,無論再高級的軟木塞都無法完全避過TCA感染的可能,而且直到開瓶之前都無法測知。Château d'Yquem因為是波爾多最耐久存的葡萄酒,一直使用最高等級的軟木塞,但生涯中仍遇過數次受TCA感染的Château d'Yquem,最近一次的經驗是價值兩千美金,1.5公升裝的1961年份,五十年的美味等待瞬間變成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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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TCA的麻煩,軟木塞其實是一個完美的封瓶材質,其密佈的氣室讓木塞具備彈性,可達到幾乎完全防水與密封的效果,而且很耐久,我開過超過70年未曾換塞的陳酒,仍具極佳的封瓶效果。其實,有很多廉價酒選擇採用合成塑膠塞封瓶,其密封的效果甚至不如天然軟木塞,雖然可以免除木塞造成的TCA風險,但是卻反而更常出現氧化的危險。不過,軟木氣室的密封效果,正是躲藏其內的細菌無法被消滅的主要原因。現在越來越通用,稱為Diam的合成軟木塞便是從這個缺點出發。他們先將軟木磨碎成細塊,以高壓超臨界二氧化碳滅菌法除掉氣室中的細菌,完全除掉軟木中的TCA以及其他可能引起怪味的物質,再壓製膠合成加工軟木塞。

合成軟木塞因為是用軟木碎屑合成,在過去是低價酒的象徵,但現在用Diam封瓶的還包括全世界最珍貴的白酒,布根地的知名酒商Bouchard P&F自2009年份開始,所有半瓶裝葡萄酒全部採用Diam合成塞封瓶,其中包括單瓶近六百美金的Montrachet特級園白酒。布根地的頂級白酒因為曾經出現大規模的提早氧化現象,至今原因不明,天然軟木塞的品質曾經被懷疑是禍首,這亦是布根地精英酒莊在使用新式的封瓶材質上比其他歐洲的產區都來得前衛大膽的關鍵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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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Elite跟Diam的封瓶方式都跟天然軟木塞一樣,在採買時幾乎都無法從外表辨識,許多酒廠甚至使用繪有天然木塞紋路的Diam以遮掩合成塞的事實,也許真的會有粗心的酒迷察覺不出,但金屬旋蓋就不同了,不止外表不一樣,連開瓶的方式也不同了,只要輕輕一轉,不再需要使用特別的葡萄酒開瓶器。這確實讓葡萄酒變得更輕鬆容易許多,在超市裡有非常多適合年輕飲用的日常酒款早已改成旋蓋。不過,自2000年代中開始大量採用金屬旋蓋的紐西蘭,使用的比例已經超過九成以上,連最頂級昂價,甚至於最耐久存的酒款也都開始使用金屬旋蓋,例如Martinborough產區的Pinot Noir先鋒名莊Ata Rangi。

這些新式的封瓶材質的優點比我們想像的還多,除了防TCA和氧化,也讓每瓶酒的風味不會有,或幾乎沒有太多的差別,也可以減緩或免除裝瓶初期的bottle-shock。葡萄酒剛裝瓶時香氣會封閉起來,變得乾瘦難飲,需經一段時間才會恢復,短則一周,長則數月,甚至可能無法回復,但用這些人工封瓶材質,bottle-shock就不再那麼明顯。而酒迷們最關心的瓶中熟成也會變得更緩慢與耐久。

不過,他們的優點,其實,也正是他們的缺點,因為是天然的材質,軟木塞讓每一瓶酒都可以變成獨一無二的一瓶,特別是經過一段時日的瓶中熟成之後,多變與不可預期,有些時候反而是葡萄酒最迷人的地方,雖然常遇到被TCA污染的珍釀,但我仍然期盼軟木塞不會那麼輕易地被取代,至少,在我們這個世代結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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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e List

- 美國Washington State, Columbia Valley, Sweet Riesling, Pacific Rim, 2010, Alexander Wine/長榮
由美國最重要的金屬旋蓋擁護者Randal Graham所創立的Pacific Rim,完全以佐餐為概念設計酒款,例如這瓶只為甜辣菜色所釀。

- 法國, Alsace, Pinot Gris Tradition, Hugel P & F, 2008, Summergate/酩洋
Alsace老牌精英廠自2007年起亦改以Diam封瓶,仍然是最經典的不甜灰皮諾。

- 法國, Bourgogne, Meursault Les Clous, Bouchard P & F, 2009, Summergate/誠品
Meursault村山頂的村莊級園在炎熱的2009年釀成接近一級園的精彩均衡,以Diam封瓶可更釀久。

- 澳洲, Clare Valley, Traditionale Riesling, Pikes, 2009, EMW.
經典的Clare谷地極為多酸的不甜Riesling,即使要十年才能適飲,但仍以金屬旋蓋封瓶。

- 澳洲, Barossa Valley, Old Vine, Grenache/Mataro/Shiraz, Tobreck, 2008, Link Concept/長榮
由David Powell隻手創立的名莊,因採用老樹而聞名,如這款以旋蓋封瓶,混合隆河品種的美味紅酒。

- 紐西蘭, Marlborough, Wairau Reserve, Sauvignon Blanc, Saint Clair, 2011, Aussino
Marlborough產區的Sauvigon Blanc專家,以多片單一葡萄園裝瓶的限量酒聞名,但這款混調的Reserve更加均衡細緻,毫無意外,亦是以旋蓋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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