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體會清簡生活之樂的人,確實不多。對於葡萄酒裡的平淡之味,能體會的應該也一樣不多。那些喝來清簡素淨的葡萄酒若詢問那些稍有見地的飲家,大半都會說是不好,即便索價不高也吝於買來一嘗。他們寄予厚望的葡萄酒是那些可以像繁華絢麗的人生一般,要華麗多變,要高潮迭起,而且絕不能磋跎。





體會清簡生活之樂的人,確實不多,不然眼前節能減碳的日子不會被當成極苦之事來看。對於葡萄酒裡的平淡之味,能體會的應該也一樣不多。那些喝來清簡素淨的葡萄酒,如法國羅雅爾河地區用Muscadet和Chenin Blanc葡萄釀成的干白酒或是澳洲獵人谷(Hunter Valley)的Sémillon干白酒。這樣的葡萄酒若詢問那些稍有見地的飲家,大半都會說是不好,即便索價不高也吝於買來一嘗。他們寄予厚望的葡萄酒是那些可以像繁華絢麗的人生一般,要華麗多變,要高潮迭起,而且絕不能磋跎。

在我認識的各色閒忙人等中,舒國治該是清簡生活的典範,他說:「無論如何,我總是以生活中的清簡為第一。」他四處晃蕩,瞧東看西,任性磋跎到了一個極至,生活美感就自然顯出,化成他寫的《理想的下午》、《門外漢的京都》、《流浪集─也及走路、喝茶與睡覺》那幾本奇書。舒國治說:「我能這樣寫,不是創作來的,而是從生活得來的。」他的散文雖然文字素樸,且絕無濃烈情感,但讀起來卻是情意無窮,十分耐讀。和他一切清簡卻又極其講究的生活實無二致。

在我喝過的各色葡萄酒中,我也發現有些看似清淡簡單,樸素無華的干白酒,雖無濃烈香氣,亦無豐滿脂腴的飽滿酒體,但如帶些閒情雅意來喝,卻是頗為耐喝。許多以Sémillon葡萄釀成的年輕干白酒,正有著這樣的風格,當然,也唯有能體會清簡生活之樂的人才能得享其迷人之處吧!



原產自波爾多的Sémillon是一個皮非常薄的葡萄品種,遇到潮濕的天氣很容易就會感染黴菌,只要條件適合,可釀造成風格豪華瑰麗,口感濃厚甜美的貴腐葡萄。但如果釀成一般的干白酒,Sémillon就變得非常平淡無華。酸味低,而且香氣不多,需要經過幾年的瓶中培養才會緩緩地散發出來,除了一股水煮過的,淡淡的綠檸檬皮之外,少有直接討喜的水果香,頂多像西澳的馬格麗特河產的,有些青草氣味。一定要等到非常成熟之後,才會開始散發像溫潤的蜂蜜、蜂蠟以及杏仁和核桃等乾果的香氣。總帶著一些氤氳的老舊氣味,少有青春奔放的風格。



在波爾多,酒莊並不願意接受Sémillon的平淡,用了許多方法來「改善」不是非常討喜的風格。或以低溫泡皮逼出熱帶水果香氣,或以橡木桶發酵培養感染些木頭與奶油香氣,而且最後,還都要再混進一些香氣頗直接濃豔的白蘇維濃(Sauvignon Blanc),波爾多的釀酒師靠著釀酒技術讓不帶甜味的Sémillon也豪華豐富了起來。

甘心保留Sémillon的平淡無味,唯有澳洲的獵人谷產區,為了躲過採收季大雨,葡萄趕早採收,釀成的干白酒常僅10%酒精濃度,榨汁後不鏽鋼槽快速發酵,釀完後不花半點功夫培養,馬上早早裝瓶,也不混其他品種,完全是一派自然極簡的釀法。初釀成時喝來酸瘦清淡,單薄無華,看似尋常滋味,但靜置十數年後,不僅酒不敗壞,還開始散發蜂蜜、乾果與火藥等陳香。強酸乾瘦的味道略增膏滑,簡約中有飽滿之感,喝來,頗具舒式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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